大家都在用那種視線看他,一直看他。教師辦公室裡永無止盡地播放著那些新聞,不認識的名嘴在節目上大放厥詞。他們說南區的邪教蓬勃發展,但像這麼荒謬的確實罕見。哪有夫妻會迷信至此,願意把一個連高中畢業都沒有的騙子奉為大師。他會一輩子記得那段時間,橋牌社裡沒有他的位置,所有人都在用那種眼神看他。那不是同情的眼神,也不是你是否需要幫助的眼神。他們在等他掉下去,然後等他摔下去的時候,所有人都會拿石頭砸他、奚落他,就像他從來不是他們的一員。

他才不會過這樣的日子,所以只要笑就對了。硬著頭皮假裝什麼也不知道,資產還在、錢還在,那就什麼都有。即便他知道,等到回到家,他的父母仍會跪在地上,心甘情願地捧那位「主人」的臭腳。

但只要成為主人就好了,天底下沒有長久的事,但人的精神卻能一生被控制。

只要成為主人就好了。

「如果要我找一份工作,那我肯定去南區辦個新興宗教。」

你站在茶水間裡,不遠處的兩個同事正在交談。這個話題老舊又沉悶,但確實帶著標準的、東區人對南區人的刻板印象。

「笑死,但確實。」其中一個同事說:「靠,媽的不知道那群有錢人為什麼這麼好騙。不是有錢去讀南際中還出國嗎?還被邪教騙到底是哪招。」

「你不懂啦,有錢人都是神經病。」另一個人笑嘻嘻地說:「不然你等等問那個被誰派來的,他不就住南區?他肯定很熟。」

新同事在公司的人緣很好,或許從這方面就可以體現出來。只要不是在工作期間,學弟都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印象。這或許是與他外表的反差,畢竟在第一印象裡,他總是看起來苛刻難搞的那種人。

不過他並不是,至少在同事眼裡不是。他學歷很好,戴著昂貴的錶。但就算是這樣,也可以陪著所有人去任何地方。

他是個合群的人,大家都喜歡合群的人。

但你不一樣,你就是個邊緣人。沒有人會邀請你,你也不會主動搭理別人。這就是人與人的差別,直白、明確,又無法挽回。

你總是在做著多餘的工作,汲汲營營想要渴望誰的認可。不過,你最近沒有這個問題,畢竟你已經變成了誰都不想搭理的人,自然也沒有人會做你的工作。

你知道大家都在孤立你,從你剛進公司就這樣了。以前他們嫌你太蠢,而現在,他們則把你之前追女生的事當作談資。

那兩個同事正在攀談,學弟又經過了,被叫下來,笑嘻嘻地問:「欸,小陸,你是南區人吧?」

學弟正拿著文件,聽到疑問,停了下來:「是啊,怎麼了?」

「沒啊,我們在講那個,你聽過那東西嗎?曠野生命會。」同事笑著問:「那個教主不是說判刑了,欸你有看過嗎?真的信邪教的人。」

學弟稍微歪過頭,在幾秒後,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:「沒有欸。」

他說:「沒印象有發生過這種事,不過聽起來蠻可怕的,邪教。」